【十臣十】Every Traveled Road（1#）
Every Traveled Roa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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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晓臣一世人恃才傲物，从来只相信自己的智慧和才华，很少相信其他人，更遑论信仰神佛，因此他从来没有参与过萍姨和古sir每逢过年过节都要去拜神祈福的活动，就连老人们要为他求签，他也不曾放在眼里：“事业签？我的事业现在也挺顺利，大奖也拿过几个，相信这些还不如靠自己。”
在古晓臣三、四十岁的时候，古sir还是很热衷于八卦他的感情事：“阿臣，不如阿爸帮你去问下姻缘？”
“算啦，阿爸，上签也好、下签也好，该来的总会来，时辰未到的着急也没用。”古晓臣总是用这种话来打太极，其实古sir也明白自己那优秀的儿子一向高要求，一般女子又怎么会入他的法眼，时间长了，只要古晓臣不主动谈起，他也没有再过问。
古晓臣还真的自信自己强大到用不着求神拜佛，但是人生在世，没事不要乱立flag，不是吗？
那次是因为节目而组队到大屿山山顶拍日出，结果过程进行得相当顺利还提早收工，古晓臣决定给大家放半天假放放松，熬了一夜的年轻人们还不借此机会自由活动，再加上唐中书一口答应帮他们把拍摄用品运回公司，便什么顾虑也没有，转眼就没了踪影。
古晓臣看着在一旁默默收拾的唐中书，摇了摇头：“这一群百厌鬼，真是没大没小。”
唐中书将最后一个镜头细致的装好，放到车子的后备箱，然后伸了伸懒腰，答非所问：“臣哥，今天天气这么好，你有什么安排？”
古晓臣努了努嘴：“没有安排，可能回去剪片吧。”
唐中书从包里掏出一瓶凉茶，还顺手将盖子拧开，递了过去：“臣哥，你有多久没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？整天窝在剪片房，也不……”
“喂，你不要拿我跟你们这些马骝仔比，我年纪也不小了喂。”
唐中书笑笑，扶住他的双肩轻轻的推着：“来嘛，臣哥，不爬山，就四处随便走走，最多你累了的话就找个地方歇着，我回来拿车接你。”
他见古晓臣还有几分犹疑，小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芒，补充说到：“听说大屿山的斋菜很有特色很好吃，臣哥，今天早上一份三明治一杯速溶斋啡不够吧？”
古晓臣向来吃软不吃硬，何况熬了一天一夜，一个三明治确实不能满足他的胃，便就着唐中书施加在他肩上的力道，迈出了步子。
他们在山上瞎逛了一圈，一路上师徒俩有一搭没一搭说说笑笑，倒也挺不觉得多累。大屿山出名的地方除了斋菜还有大佛，他们还是避无可避的来到了寺庙跟前。这天并不是初一十五，来拜访的人不多，加上周围的风光确实宜人，他们便在山顶多停留了一会儿。
唐中书好像突然被电击一样，莫名其妙的停下脚步，仰起头看那二十多米高的佛像，足足看了两分钟！古晓臣被他那种突如其来的庄严肃穆吓了一跳，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，却被太阳光晃了一眼，什么也没看清。
他不知道唐中书这种新新人类也会迷信，再加上暴晒在太阳底下实在让他浑身热得冒烟，还没等开口催促，唐中书终于回过神来，开口说道：“臣哥，你有没有一些很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？”
古晓臣一头雾水，不知道他那奇奇怪怪的想法从哪里来，只见太阳底下的唐中书半眯着小眼睛，却还是隐隐透露着锋芒，那是他从未见过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锋芒。他的目光注视那尊慈祥庄重的大佛，似是祈祷，又像是喃喃自语。
他听不清、他猜不到、他不知道。
古晓臣猜想他可能在工作中或者生活里遇到了什么不如意，甚至是在感情上被某个不知名的人伤了心，才会让一向自谦勤勉又乐观向上的十仔这样失落无助到妄自菲薄，他可能已经独自惆怅许久，实在是寻不到出路，终于在这种人人皆说灵验的香火鼎盛之地，似乎得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他就这样被唐中书突发奇想的感触感染到了，心里面竟也一下一下的抽动起来。不知道怎样出言安慰，也不好意思细问唐中书是为了什么而突然伤感，犹豫之间，便又被唐中书抢了话头。
“算啦，我差点忘了，臣哥你不信佛。”
古晓臣看着唐中书牵强的笑，一时不忍心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想进去就去吧，我陪你。”
唐中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还是进到了庙里面。
古晓臣站在唐中书身侧，看着他请了香，跪倒在佛像面前，合上双眼，一副虔诚的样子。
因为晒了太阳的缘故，他的发尾被汗沾湿，散乱的贴在脖子上，他似乎又瘦了，衬衣紧紧贴在背上，显现出肩胛骨的形状，他的眉头轻轻皱着，好像有很多心里话要跟神明倾诉。
在大雄宝殿的缭绕烟雾中，更令古晓臣在意的是，他不经意中看到唐中书头上竟然有了几条白发。
他以为自己被迷了双眼而使劲地揉了揉，却还是看到那几条白发还在原来的地方耀武扬威，古晓臣一下子也被异样的情绪冲昏了头脑。
在他的记忆中，十仔还是那个从训练班初出茅庐的小PA，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后面，勤勤恳恳、兢兢业业，从不狐假虎威、也从不恃宠生娇，就这样默默的呆在他身边，十年如一日，一直为他解决一些他自己不想亲自动手处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，也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扛起大旗、带着小辈们冲锋陷阵为他打江山，这样的唐中书，那个在他心中不曾长大、十下十下的徒弟仔，竟然也会到而立之年，竟然也会有零星的白发，竟然也会有如此沉重的一面，竟然也会有得不到的东西而寄希望于神灵，古晓臣的眼睛生生的痛了起来。
他中了迷烟一样破天荒地转过身去，学着唐中书的样子去请香，然后也跪在佛像面前，闭上了苦涩的眼睛。
唐中书在他身侧安静的祷告着，近到他能听清对方的呼吸，他紧闭着眼，眼前由一片黑暗，到慢慢有光，唐中书的身影越发清晰。
“……..”
强大到用不着求神拜佛的古晓臣，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了只能诉与神明的隐秘的心愿。如果古sir看到这一幕，想必会大跌眼镜吧。
从大雄宝殿出来的二人保持着沉默，唐中书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事情，师徒之间的气氛不免有些尴尬。匆匆赶往斋菜馆，却发现早已过了饭菜供应时间。
唐中书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红着脸说道：“呃，臣哥，不好意思……”
总有一些事情是不会输给时光的，比如唐中书那因为难为情而闪躲的眼神，就像十年前那个挂着八号风球的工作日、看向他的眼神一模一样。
所以古晓臣还是忍不住笑了。
“没关系，等到还愿的时候，我们再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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